当我们不能够以真实的状态与父母、周围人相处时,我们会感到痛苦、茫然、无意义。最可怕的是,有一天,我们发现找不到真实的自己了。愿每一个人都能够遇见一段关系:在这个人面前自由表达需要和情绪。
前段时间,涠洲岛女教师失踪事件引来公众的关注,遗体被发现。而另一位写下遗书的女孩何某暂时还没有消息,人们仍然期盼能等着她回来。
在一份被家人确认的遗书中,何某写道:“其实我从十岁时就一直对死亡充满憧憬……我总是在想我为何需要存在,为何需要出生……我总是想到与这样一个世界的格格不入……希望你们能好好活下去…………最后对不起了妈妈,生了我这么个怪物会让你很难过的,但我确实不适合活在这世上。别浪费资源找我。”这些话令父母和家人错愕不已。在父母的眼中,女孩开朗活泼,充满能量,正在等待着新一年的备考。
这种来自父母和孩子之间的隔阂,在许多家庭中是常见的。随着年岁渐长,孩子们不愿意跟父母交流自己的想法,或者只报喜不报忧。一位因抑郁症自杀的男孩的妈妈曾经这么说:“我一直觉得孩子很开朗,直到他去世才知道,原来他有那么多痛苦。为啥不告诉我呢?”
大部分孩子并不会走到抑郁、自杀的地步,但是他们不愿意在父母面前展露真实的自我。有些孩子甚至会发现,根本就找不到真实的自己——“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呢?”“我不感觉自己是真实存在的。”“我找不到生活的意义。”“我不清楚自己是谁?”哪怕成年了,这样的情况也并非罕见。
在著名心理学家温尼科特的理论里,真我若能冒出头来,意味着母亲能够适应自己的孩子,而不需要孩子去适应母亲。孩子希望得到亲密,就能获得亲密;孩子希望得到空间独处,就可以自由独处,那么这个孩子就能生长出很强的力量,与自己真实的需要、真实的情绪相连,并且拥有了抓住爱的能力,从各种亲密的关系中获得满足。
随着一点点长大,孩子会发现,母亲不可能满足自己所有的需求,但是在主要需求得到满足的前提下,在关系保持稳定的氛围下,挫折和失望能够促进这个孩子的成长。比如,孩子偶然会饿、会渴、会被某个声音吓到、会被弄疼,这时候即便妈妈不在身边,只要孩子可以自由地表达害怕、痛苦、悲伤,那么,这个孩子的真我就依然存活着。孩子借着可以自由表达内心真实情绪的机会,生长出放松的力量:我是真实存在的生命,我忠于我自己。同时,他也拥有着属于自己的勇气和自信:我是很棒的,我是很有力量的,我对于这样一个世界是重要的,我可以影响周围的人,我可以建立和改变身边的关系,许多美好的事情可以因为我而生发。
这样的孩子长大了,未必会把父母对自己的好放在口中,甚至未必去感恩父母,他们只是潜移默化地把父母的好内化成了自己内在的优点和力量,并且深深地留存住与父母在一起的美好感觉。
如果孩子在成长的路上,没有被好好照顾,必须放弃许多需要,比如渴望吃好吃的食物、穿漂亮的衣服、玩数不胜数的玩具、渴望被爱抚被拥抱、渴望被夸赞被鼓励、渴望肆无忌惮地大笑、渴望恐惧时有人安慰,或者不被允许自在地体验情绪、表达情绪,尤其是消极负面的情绪,这个孩子就被迫带上了许多假的面具,去适应妈妈、适应家庭,适应学校、适应整个社会。
或许他不可以伤心,或许他不可以愤怒,或许他不可以难过,或许他不可以妒忌,或许他不可以悲观……当一个人必须与自己的情绪割裂的时候,他会逐渐失去与自己生命的联结,也逐渐失去了和周围人的真实联结。
一些进入心理咨询室的来访者这样描述类似的感觉:“我有时会幻想有一艘飞船来接我,这样我就能理解,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如此孤独,只因为我是外星人。”“我不清楚自己要什么,虽然不开心,但是仍然能露出灿烂的假笑。”“我浑身无力,没有很好的方法充满创意地工作,总是拖延。”“我不喜欢自己的工作,但是也不想跳槽,因为换下一份我可能还是不喜欢。”“我渴望找到真正的自己,却不知道真正的自己在哪里。”“我清楚自己过得不开心,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找到开心;我渴望度过有意义的生活,却觉得活着如同行尸走肉。”
愿每一个孩子,以及每个大人内心的小孩,都能够在一段亲密的关系中,可以表达内心的需要,可以表达内在的情绪,真实自我就能够蓬勃生长。唯有如此,人才能够穿越幻像,成为真实的自己、构建真实的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