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妈后,每次看这样的文章,都忍不住要哭。
孩子啊,你们的平安健康,是我们最大的期望。
——鹿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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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| 木棉姐姐
来源 | 木棉说(ID:mumianshuo)
在一般的认知中,“疾病”和“死亡”会跟老人相连。
但在这里,离死亡最近的是一群孩子。
不受命运眷顾的他们,有的甚至从出生的那一刻,就收到了死亡通知书。
这里有一组数据:
在中国,平均每一个小时,就有4名儿童被诊断为恶性肿瘤,最常见的有白血病、淋巴瘤和实体肿瘤。
白血病有80%的治愈率,淋巴瘤是50%,实体瘤和神经母细胞瘤还不到10%。
来源:腾讯视频
视频中的女孩叫倩岚。
她患的是一种罕见病——大疱性表皮松解症,皮肤会不停地溃烂。
这也代表着,她每天都需要把纱布拆下,换上新的。这样的一个过程,无论多么小心翼翼总会拉扯到未愈合的皮肤。
疼痛可想而知。
但倩岚很少哭闹,对于恶性疾病终末期的患儿来说,他们每天都在承受着疼痛。
像倩岚一样的孩子,在儿童临终关怀中心还有很多。
他们都在等着死亡,等待时间可能是一天,也可能是一个月,也可能更久一些......
01
周翾是北京儿童医院血液肿瘤中心的医生。
从医24年,她见过许多病愈后的笑脸,也见过许多孩子在生命末期承受着过度医疗的巨大痛苦。
一位妈妈眼睁睁看着5岁的女儿,因癌痛在她怀里挣扎,哭着向周翾求助:
“我可以接受孩子的病无法治愈的这个现实,但我不能接受她每天疼得死去活来遭这么大的罪。”
或许健康的人难以想象。
但疼痛,是每一位恶性疾病患儿在治疗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经历。
疾病本身会疼、做腰穿骨穿会疼、化疗会疼,化疗以后长细胞会疼......。
在儿童舒缓治疗活动中心,孩子们最喜欢玩的是“看病游戏”。
老师,你得做个 CT
你躺下,胳膊伸出来,我给你打造影剂
老师,你别动,一会儿还得抽血,做 B 超
不行,不能吃东西,老师还没抽血呢。
老师,我看你还得做个骨穿
骨穿、腰穿、化疗、移植......这些成人都未必了解的词,一个个从孩子的嘴里蹦了出来。
孩子们都经历了什么,可想而知。
自从被确诊为血液肿瘤开始,他们的童年就被一个接一个的化疗周期代替了。
值得庆幸的是,儿童舒缓治疗活动中心的孩子大都是能被治愈的。
可是这里的孩子,只是冰山一角。
因为,那些遭遇难治和复发肿瘤的孩子们,不会出现在这里。
02
2014年初,周翾送走了第一位舒缓治疗的病人。
去世前,9岁的孩子躺在爸爸的怀抱里,连说了三声“谢谢”。
谢谢爸爸和妈妈给了他生命,谢谢爸爸和妈妈给他治疗。
然后自己拔下氧气管,三分钟后平静离世。
2017年,北京松堂医院设立了儿童临终关怀病房——雏菊之家。
在这里,病房布置得像家一样温馨,专业医护人员会通过药物减轻疾病带给患儿的疼痛,家人和志愿者陪着孩子们聊天、游戏。
在最后的时光里,让孩子们痛苦少一点,快乐多一点。
11月8日下午,雏菊之家正在经历第一次告别:
8岁的陈子超小朋友,在慢慢地离开这样一个世界。
“他现在很平静,你就安静地陪着他,好吗?静静地和他说说话,把想说的都告诉他,他听得到的......”
“记得建议还是不要动他,每一个小动作都可能会让他觉得很疲惫、很沉重。就安静地陪着他,好吗?让他知道妈妈很爱他。”
在陈子超最后的时间里,妈妈苏梅没少流眼泪。
为了安慰妈妈,他用尽小小身躯里的全部力量,背了一句诗:
君不见,高堂明镜悲白发,朝如青丝暮成雪。
别看孩子小,他们什么都知道,父母承受着怎样的痛,他们都懂。
他们甚至会反过来安慰父母。
10岁的顺顺,是雏菊之家入住最长的孩子。
去世前,他给妈妈做了一个手工戒指,希望妈妈在他离开后,能够快乐地生活。
妈妈说:
“这是儿子送我最后的礼物,我百年后会带着戒指去见我的儿子。”
03
洋洋是入住雏菊之家的第21个孩子,他之前有20个孩子,都相继离开了。
他们的生命周期最长是40多天,最短仅住1天就去世了。
洋洋患的是神经母细胞瘤,病情反复,发病时疼痛剧烈到达8级剧痛,他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大床一角,一声不吭。
孩子不哭,不是不痛,只是懂事的他们,是不想让父母再心疼而已。
到了雏菊之家后,父母只想让孩子过得更“轻松”,更快乐一点。
“我不管剩下多少时日,就只是想让他舒服点。”
死亡,是选择临终关怀的孩子和父母都必须面对的一关。
但大多数家长都选择了回避,可回避却加剧了孩子心里的痛苦与压力。
13 岁的女孩问了妈妈:
如果我不在了,妈妈会跟着我走呢,还是坚强的活下去?
妈妈试探地回答:
你希望我怎么做呢?
女孩说:
我希望你坚强地活下去。
患病的孩子已经准备好面对死亡了,只是妈妈依然没有准备好。
周翾对女孩说:
如果,如果真的治不好,你会恐惧那个过程吗?
女孩哭了,但很快平静了下来,坚定地说:
我不怕。
孩子不怕自己会死。
只是担心活着的人,担心爸爸和妈妈太伤心,怕爷爷禁受不住。
上海儿童医学中心的“儿童临终关怀”安宁病房,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。
佳佳入住安宁病房后,开始询问妈妈:
我是不是要死了?
父母几次都选择岔开话题,在医生王坚敏的建议下,他们才回答孩子:
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。你会有什么担心?你有什么想要爸爸和妈妈帮你去做的事情?
那个世界,妈妈也没有去过,也许,它就像幼儿园一样好玩,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。
离别的那一天,肺部的肿瘤让佳佳透不过气来,她不停地乱抓乱踢,紧张地尖叫,经过舒缓治疗,佳佳的症状有所缓解。
她抓着妈妈的手,安静地离开了人世。
04
孩子患病之后,父母的内心的无助、悲痛与挣扎,是很多家庭的常态。
林文娟的儿子小石头被查出神经母细胞瘤晚期,治愈可能性非常低,但她不愿放弃。
在进行“化疗-手术-化疗-移植”,一连串积极治疗后,小石头没有被治愈。
林文娟心底的恐惧日益加深:
我怕我孩子大出血,我怕我孩子疼得受不了,我害怕这些可能会有的症状发生的时候,我招架不了。
同样的恐惧,植根在每一个恶性疾病患儿家人的心里。
他们担心孩子会害怕,担心孩子太痛苦,也担心自己熬不过了。
一位女孩的妈妈曾对周翾说:
我一分一秒都熬不下去,感觉自己要疯了。
一家人熬着挺过每一个夜晚,甚至曾冒出一家三口一起走的念头。
自从孩子患病之后,这个家就失去了正常生活。
父母辞掉工作,卖掉房,举家搬到医院附近的合租房,以年为单位陪伴着孩子治病。
病情反复,家人的情绪随着孩子的身体状态像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,近乎绝望。
今天晚上能不能挺过去?
所有人都在熬着,等待那一刻的到来,所有人都“解脱”了。
这种“熬”,对大人还是孩子,都是极大的消耗。
儿童临终关怀放弃了对原发疾病的治疗,只在最后的时间里,通过医疗手段来缓解孩子的病痛。
做出这个决定的家长,内心依然受着煎熬,“放弃”孩子的命,让他好好走完最后一程。
也代表着,孩子只能等着那一刻的来临。
有一个因癌细胞扩散而截肢的孩子,写下了3个愿望:
第一个愿望是能养一只小狗狗
第二个愿望就是想要像原来一样走路
第三个愿望就是想去海边
这3个愿望在他最后的那段日子里,一一实现了。
妈妈给他买了一只小狗,雏菊之家给孩子装上了假肢,让孩子离开时是“完整”的。
在他离开后,父母把骨灰洒在海边,完成了他最后一个愿望。
如果离别已是必然,好好陪伴,不留遗憾,或许是最好的选择。
正如周翾所说:
人间一回,有尊严地道别,与好好活着的相聚,一样珍贵。
05
儿童临终关怀最后的意义不在治病了,更重要的是在医心。
让离开者平静地走,也让活着的人能继续活下去。
据蝴蝶之家负责人符晓莉说:
2015年有个数据,中国对儿童临终关怀的需求量是450万左右。
450万左右的恶性疾病患儿及家人,正承受着病痛,死亡的折磨,但儿童临终关怀的现状完全不足以覆盖所有人群。
也就从另一方面代表着,这些人的无助与悲痛,将无处安放。
有句话是,当你站在孩子的墓前就知道什么叫悲痛。
当看完这些故事,才明白什么叫:
这样一个世界上没有一种悲痛,痛得过丧子之痛。
他来到这样一个世界,还未来得及长大,就要被迫说再见。
当9岁的他自己拔下氧气管,10岁的他为妈妈做了一个戒指,13岁的她跟爸妈告别后,握着妈妈的手慢慢睡着.......
我们悲痛得无法呼吸,却只能接受。
在疾病面前,人类显得如此渺小。
当它硬生生要夺走他幼小的生命时,我们唯一能做的,是陪伴。让他最后的一段路,走得更平静。
至少,时光给最后的机会,我们珍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