化装盒下面压着他写的地址。现在他又是单身汉了。他住的公寓偏偏叫爱神村,想想都让静怡耳热心跳。昨日,他俩在路上邂逅,咖啡店里久久的彼此注视,二十年前的初恋旧情,一会儿拌和咖啡的又甜又苦的味道。夜里。静怡失眠了,末敢惊扰老公。汉聪睡得很安静,连平常的斯声都没有。
化装盒下面压着他写下的住址。
镜子里的脸庞抚媚动听,化装关于中年女性本来这么重要!静恰良久不化装了,遇上老公这样的书呆子,哦,平平的日子啊 ……
这个爱神村的门牌号数,静恰早已经背熟了。她清楚地预感到,假设去赴幽会,他俩都不能按捺这份封存已久的热心,一旦进发,只需去了,工作就会闹到不行收拾的境地。她知道自已对爱情是很严厉的,自己无法在两个男人之间斡旋,不能诈骗他们两个,也不能诈骗自己。有必要在他们两个之间挑选一个,但是这全部来得太突了……
她一边劝诫自己:不能去啊!汉聪是个好人,很爱你,你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呢?但是,她一边又情不自禁对镜梳妆,换上一身美丽的衣服,连内衣都是簇新的,像个新娘子……
她对着镜子左照右照,摸了摸胸口,假设戴上一枚胸针就更高雅了。忽听一阵了解的脚步声,汉聪笑道:“你真美!戴上这个就更美了"咦,汉聪历来不在正午回家的呀!
说着,他变戏法似地把一枚银白色的珍珠梅胸针别在了妻子胸前。静恰惊喜地问:“你怎样知道我喜爱这个样式?"
“有两次下班,我都看见你站在那家首饰店橱窗外面朝它发愣。”汉聪自傲地说:“你有什么事能瞒得了我?"
静怡一听吓了一跳,猜不透老公的话是否弦外有音。她偷一眼溜瞅着老公,他的目光如同多了点什么,又如同安静如水。他垂下眼皮看着梳妆台。哎呀,化装盒下面压着那个他写的住址。谢天谢地,他什么也没有问,回身到书房去了。
静治再也没有勇气面临老公了,喊了一声:“我走了。”
汉聪在书房里应声说:“祝你和老同学们集会玩得高兴!"
这是她向老公假造的赴约理由。她抓起手包逃离了家门,快快当当像个幸运抽身的小偷。
“静怡——”
老公的呼叫,骇得她脚底一软几乎绊倒,匆忙回忆陪着笑脸。
“忘了东西啦!”汉聪气嘴吁呼追到跟前:“你走得这么快……”
她心口更加急跳了,自己的失态居然被他发现了,他是多么聪明灵敏的人啊!但是。老公没说什么,把啥东西塞到了手里。她不看还牵强能冷静、一看忍不住窘了个满面紫涨——是那个他写下的爱神村的地址!
其实。她不带地址也背得滚瓜烂熟了。她嗫嚅地欠身说:谢谢……”
她走了几步,四头窥视老公的表情。他依然站在原处,如同有一些难以描绘的调惟,转瞬即康复了温文的浅笑。
她在小路拐弯处再度回忆。看见汉聪缓步跟着自己,脸上一副送行的伤感神态。如同自己一去不复返似的。她难免又添了几分怀疑:假设老公有所察觉,为何还要在正午特意赶回来送胸针又跑出来送地址呢?假设他并未察觉,为何又这般生离死别地静静相送呢……
她坐在地铁车厢里。 从这头终点站坐到那一头终点站,又从那一头坐到这一头,一直没有出站。紧攥着的字条炙烤着她的手。胸前的珍珠梅胸针扎痛了她的心。她在地铁里不知这么坐了几个来回,总算在接近自家的站台下了车。
她回到家门口, 刚要掏钥匙,家门却无声地开了。她感觉自己落入了宽厚滚烫的胸襟,马上像一只归巢的小鸟。 无力地依在了了解的怀有里。全部尽在不言中。老公什么都知道了,但他给了自己挑选的自在。她想起了有一次他俩看完一部外国经典影片在路上,汉聪说:“爱情是不能牵强的……”
家,莫非不行所以爱神的住址么……她闭着眼睛这么问自己,忽觉额头上滴下来温热的水珠儿。
天上没有下雨。